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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考,其实是一道不易轻碰的回忆。
谁没有过伤,谁没有过痛?
我的逆鳞是我的家人,我的最痛之处也是家人。
作为中国千千万万的留守儿童中的一名,(算起来我应该差不多是中国的第一批留守儿童了)跟把自己带大的爷爷奶奶(姥爷姥姥)亲其实是最自然不过的了。但是,留守儿童的最大的问题——没有安全感,其实与爷爷奶奶(姥爷姥姥)的年老衰弱有莫大关系。但是,我在这里却不是想说这个。
过去半年,我最亲最爱的两个老人,相隔不过两个月就相继离开,都是突然的走,我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。对我的打击之大,甚于一切。以致于,不能接受。在我的潜意识里,他们还在家里好好的。以致于,南宁有点风吹雨动,我的潜意识就跟自己说,嗯,等下打个电话回家,告诉爷爷奶奶……想到这里才又忽然记起,他们已经不在了。永远都不在了。
高考的一切,自然跟他们有关。因此,回忆起高考,自然会想起他们为我做的一切。
越临近高考,我就越拒绝一切来自亲人的关注。我宁愿,独自一人默默承受。所以那段时间,我不回家(事实上也没有时间回),也不打电话。
高考前一天,学校已经清空了,只留下空荡荡的校园。
临近中午,我跟朋友坐在玉兰花树下的石凳吃饭,聊天。
突然背后有人叫我,“YY,原来你在这里。我去你宿舍没见你。正到处找你呢。”我回头看是住在隔壁的同学。“哦,咋啦?”我一贯的大大咧咧。“门口有个老爷爷找你,门卫不给进,我刚好从外面进来,恰好听到你的名字,我就跟他说我是同学,我帮他叫你出去……”我没听完,把碗一放,嘣一声就跑了。我知道,那是我爷爷。
“我来没什么事,你奶奶去求了个符,叫我送来给你。我不打扰你学习了,我回去了。”爷爷正坐那里跟门卫老大爷聊天,看到我过来一脸释然,把东西递给我就要走。我问他吃饭没有,什么时候回去,等下还去哪里吗?他说,好不容易上县城一趟,等下去大药房买点药(他是老中医,所以我没在意他说去买药)。聊了一小会,他就要走了,临走的时候说:不着急,慢慢考。我除了点头,已经说不出话来了。
我站在门口,目送他渐渐走远的背影。似乎很苍老,却还很倔强地往前走。
是的,他一向是那么倔。他是个倔老头。
手里拿着那个小小的符,爱哭的我又开始大雨磅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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